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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溫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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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了大本營,順利檢查後通過路障,再走了個十多分鐘進入大本營。格局構造與益陽與西中的別無二致。比沈軍部的指揮官姓鐘,叫鐘健,三十多歲,為人大方熱情,很有能力。他們回來的時候據說鐘健還在外執行軍務,賀秉榮索性將顏初帶回了自己的住處。

賀秉榮的板房是個套件,與姜嵐嵐的住處格局一致。外面是會客室,簡單的桌椅和沙發,裏面是臥室,還有噴頭。賀秉榮牽著她的手進臥室,給她調好水溫,簾子一拉,給了她幹凈毛巾,讓先她洗澡。

洗澡,洗澡好啊,兩天沒有洗澡了。她脫光衣服洗完畢之後,才發現沒有帶睡衣進來。她輕輕撩開簾子,向外看了眼,他沒在。她輕輕喊了聲:“賀秉榮?”

外間傳來腳步聲,隨後聽到他的聲音:“怎麽了?”

她說:“睡衣,我沒帶。”

“那怎麽辦?”賀秉榮一本正經地說,“我也沒有多的啊,要不你穿我的襯衣?”

顏初沒好氣地說:“我背的包裏有。”

他從她包裏翻出一件折疊整齊的單獨拿個口袋裝好的睡衣。這件睡衣他記得,結婚第一年,他生日的時候,她給他買了這件睡衣回來,深藍色的,扣子是盤扣,很有中國味。他一向有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,他不喜歡深藍色,但還是很高興她還記得他生日,收下這件睡衣裝作不在意地放到一邊。她嬌嗔:“穿上我看看嘛。”他說:“好啊。”站起來就要脫衣服,她連忙別開臉:“去廁所換去。”他依她要求換了出來,她連連讚嘆,說他穿上這睡衣才有幾分民國風骨,才稱得上“儒將”二字。他被誇得飄飄然,她當時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都記得這樣清楚,似乎還發生在昨天。可是已經三年了,甚至因為年輕氣盛,彼此冷戰了兩年,還好,一切都不遲,一切都不晚。他還可以慢慢補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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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將這套睡衣拿給她,她纖細的胳膊從簾子裏伸出來,在空中摸索了幾次都沒夠到:“哪兒呢?”他“噗嗤”笑出聲,她聲音一冷:“賀秉榮快給我。”

他說:“你讓我看一眼就給你。”

她嗔道:“快給我。”

“都老夫老妻了,看一眼又怎麽了?”

“都老夫老妻了,你怎麽不裸奔呢?”

他哈哈大笑,不再逗她,將睡衣給了她,她拿進去後,說:“我說的不是這件。”

顏初聽見他的聲音隔著簾子傳來:“就穿這件。”

給賀秉榮買的睡衣她穿自然是大了,袖子和褲腳都挽了幾層,出來的時候,賀秉榮笑瞇瞇打量她:“嗯,真有幾分民國風骨,真稱得上“儒將”夫人的典範。”

顏初臉一紅,使勁用帕子擦頭發的水,邊擦邊朝他飛白眼,她不知道挽好的褲腳已經掉了,走路不小心踩到,身子向地上栽去。賀秉榮眼疾手快撈起她,可不知怎的,他也摔倒了,只聽兩聲悶響,兩人雙雙摔在地上。地是水泥地,沒有鋪地毯,這一下兩人都摔了個夠嗆。

摔倒的時候他的雙手護著她的腦袋,所以她的背脊和屁股摔得生疼,顏初齜牙咧嘴,她眼鋒如刀剜了他一眼,他只是淡淡解釋了一句:“腳滑了。”

真腳滑了?是狡猾吧?!

他壓在她身上,分明在吃她豆腐!她一腳踹過去:“去洗澡!”喊完才覺得不對,悔意橫生,他眼裏笑意越來越濃,最終吻下來,這一吻更正好落在她唇上。他們有太久沒有親吻過,這一碰觸如幹柴烈火,唇齒交錯傳遞著分別時的思念,她雙手環上他的脖子,彼此都停不下來,他冰涼的手觸碰到她的肌膚她才有幾分清明,推開他艱難地說了句:“去,去洗澡。”

他失笑,瞪了她一眼,將她從地上抱起來放到床上,又親了一口才,才喑啞道:“等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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顏初接著擦頭發的水,心潮澎湃又滿腹心事。賀秉榮只圍著浴巾出來了,顏初咋舌:“還以為你真要裸奔,沒想到你還是要點臉的。”

賀秉榮有些不悅,因為她已經穿好了衣服,還要再脫一次,麻煩。

顏初正襟危坐:“我,我要給你說的事是……”

他邁開長腿走來,將她攬在懷裏:“什麽都別說,我只要你。”

顏初喃喃道:“我……”

他用唇堵住她。顏初臉色蒼白,他是不是已經猜到她想說什麽了?他在阻止她說出那件事。既然他不想知道,那她就不說了,就當那事不存在吧,她自欺欺人地想。

顏初打定主意,卻聽他輕聲道:“一切錯都在我,顏初,都是我的錯。”

她搖著頭:“不……”

他手指點上她的唇,另一只大手撫上她的小腹:“顏初,我們要個孩子吧。”

她怕癢,“咯咯”地笑,背書似的說:“今天看到了一個三個月大的寶寶,我很喜歡。如果這次能平安度過,我們要個孩子吧。”

賀秉榮果然臉色一僵,有幾分不自在:“你都看到了?”

顏初笑容不減:“看到了。”

他神色恢覆自然,寵溺地問她:“那孩子他媽意下如何?”

她主動吻了上去:“我也想要個孩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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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兩人起來時已經是傍晚了,他們是被敲門聲給吵醒的,賀秉榮去開門,等回來的時候告訴顏初,鐘健回來了,他兩得去見見。

顏初迷迷糊糊掀開被子坐起來,他見她眼睛都睜不開,就讓她接著睡。她說:“這樣不好吧。”急急忙忙穿起衣服,胳膊無力內衣怎麽都扣不上,他替她扣上了,還扯了下她的肩帶,她抽氣,尋思找個機會報仇。

她之前的軍裝都臟了,賀秉榮讓人重新找來一身軍裝,比她之前的要小一號碼子。她站起來在鏡子裏打量一下自己,看起來挺精神的,還好賀秉榮還算溫柔,她不至於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。

賀秉榮從身後摟住他,臉埋在她的脖頸處,朝她脖子吹氣,她覺得癢極了,拍了下他的頭,催促道:“走吧,當心人家等急了。”

鐘健在軍部專門的會客室已經等他們一會了,眼見桌上的飯菜都涼了,他兩人總算是來了。但凡有點眼色的人都知道他兩為啥遲到,他也沒說什麽,一來就熱情招呼顏初:“這就是弟妹吧,哎呀,長得可真俊。”

顏初客氣地笑著,賀秉榮牽著她入座。她一瞧,這桌上的菜可豐富,五菜一湯有魚有肉,糖醋排骨酸菜魚再加上紫菜蛋花湯,真是不正常啊,這比沈平常夥食都這麽好?

鐘健說:“這飯菜都涼了,要不要我給你們熱熱?”

賀秉榮嘴角含笑:“這個就不必了,我們晚上回去還有事。”

顏初悄悄問他:“你們平時都吃得這麽好?”

賀秉榮說:“不是……大概你來了才吃得這麽好。”

“……”可是今天才有150人死在外面,他們竟然毫無痛惜之情,面不改色坐在餐桌前談笑風生。

顏初忽然覺得難以下咽,甚至有離席而去的沖動,可她不能這樣任性,她得給鐘健面子,給賀秉榮面子,也給自己一個面子。

150人,對了盧寅還活著嗎?

她問鐘健,鐘健說:“目前存活的人中,沒有他。”

於是這頓飯更加食不知味。賀秉榮發現她的反常,熱心給她夾菜:“來,多吃點,補充體力。”

鐘健像個知心哥哥,忽然說:“弟妹啊,你今天也是運氣好,剛好賀老弟在軍營,他才能及時趕去救你。不然你就一命嗚呼咯。”

顏初眨眨眼,轉頭看向賀秉榮:“你平常都不在軍營?”

賀秉榮對鐘健警告的眼神還沒來得及收回,被顏初逮了個正著,顏初說:“你平常都在哪?”

賀秉榮給她夾菜了幾根四季豆,說:“看到沒有,平時我給你種菜去了。”

漏洞百出,荒唐可笑的理由。他來比沈才幾天?四季豆能是這麽快就長出來的?可他一臉真誠,將謊話撒出了一朵大花,她瞥了他一眼,端起桌上的紙杯喝起來,杯子裏是苦蕎茶口感醇厚、麥香濃郁,她以前就喜歡喝,但這次喝得急了,大杯灑到了衣服上,有外人在場,不免很尷尬,她站起來說:“洗手間在哪裏啊?”

鐘健遲疑了一下,這裏的洗手間可比不上城裏商場餐館的洗手間的條件啊。這一遲疑,賀秉榮已經開口了:“你出去找外面站著的樓曉得,他會帶你去。”

外面只站著一個人,她問:“你是樓曉得吧?”

這人點頭道:“是。”

·

外面氣溫低,會客室氣溫更低。賀秉榮估摸著顏初已經走遠了,將筷子往瓷碗上“噠”地一放,壓抑著怒氣問:“你沒事提醒她那個幹什麽?”

鐘健似乎沒明白:“哪個?”

“我平時都沒在營裏的事。”

鐘健恍然大悟:“這個啊,你沒看到剛剛你老婆看我兩的眼神都不一樣了,我們可不是不管下屬死活的上級啊,你為什麽不告訴她這是為你送行準備的呢?”

賀秉榮沈聲道:“讓她誤會也比讓她知道了的好。”

鐘健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,惋惜道:“可惜可惜,你自己老婆,了解得還沒有我了解得通透。她大老遠跑來是為了什麽,你以為就是來看看你的?還是來給你解決生理需求的?她是想和你在一起,用小姑娘的話來說就是同生共死。你瞞得了一時,瞞得了一世嗎?你信不信,她明早上起來發現你不見了,保管又要想方設法去找你,你信不?到時候我可管不住她啊,你老子都沒關住她,我哪有本事?那時候她出了啥事,你可別找我哭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不會開車,哭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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